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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林棉随便逛着,看到展示柜上放着一些照片,便随手拿下其中的一张相框,那是他们在那个夏天留下的最后一张合照,绿色方块的草坪绵密得像针织上去的,葱茏的藤蔓罩起花园的一角,有蔷薇花的花瓣簌簌落下。花墙前,两个清瘦的少年间站着一个女孩,天蓝色宽边帽檐一边被下拉了,只露出一半做鬼脸的脸,她亲昵地挽着他们的手臂。她那时长得还和林槿比较像,毕竟是双胞胎,嘴角弯起的弧度都一样。可这些年,她从镜子里总能找到自己另一个人的影子。她曾经模仿过林聿的某些小表情,那时他们总说她不够沉稳,可现在不用刻意模仿,她都开始像他。
  “这是哪里?你哥总不肯说。”
  “是外婆的花园。”林棉的手指滑过玻璃,指尖触碰过那一墙法国蔷薇。
  “这些都没人和跟我讲过。”
  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。外婆去世后,花园早就荒废掉了。”
  “太晚了。该睡觉了。”
  林聿走进屋来,打断了对话。他看见她拿着的那个相框,却没有说什么,转过身,打开了冰箱拿出来罐啤酒。
  “你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。”袁以姗嗔了声。
  被责怪的人不辩驳,似乎并不太在意这种评价。她转过身看他,依旧不真切,在这个屋子里,明明他应该是最令她感到熟悉的。
  “以姗,你留下来吧,明早赶飞机我能送你。”
  他始终不看她,空着的手收起了沙发上的几件衣服,把一把椅子推进餐桌。
  林棉不作声,进了房间开始收拾行李,她很难不看到袁以姗左手无名指上的钻石戒指。那是很经典的款式,六爪镶嵌,衬着纤细的手,暗色里都夺目璀璨。
  她结婚时,姜铎送了她一枚黄金的戒指,略大了些,绕着密密的红线好卡住她的手指,虽然很普通,但那是怎么说的,情比金坚,她那时也以为他们是可以一直走下去的。走时,她把戒指还给了他,姜铎说:“你可以留着。”她笑笑:“黄金太俗,我从来都不喜欢。”
  做完一切,她坐在床边发呆,打开手机,林槿又发了信息给她,叮嘱她:“不要和他吵架。”
  怎么会不吵,以前一起生活,有段时间他们天天吵,七天里吵六天,一天是休战日,为时间、衣服、学习成绩、朋友,反复吵。“要了命了,简直是前世的人仇人。”妈妈曾经这样说过。
  妈妈,好陌生的称呼。
  她在床上蜷缩起来,想起那个孩子。她和姜铎的孩子,明明待在肚子里好好的,七个月突然就不行了。先是出血,然后是阵痛,急症送进医院,最后打了昂贵的药进去,还是没留住。
  林棉翻一个身,背对着月亮。她听见门外细碎的声音,说话声,椅子拖地的摩擦声,房门打开关闭的声音,水声。对于这些她都是很熟悉的,两个人生活在一起的样子,形影不离的,脚尖都要踩上他的鞋跟,小小的浴室都要挤上两个人刷牙。
  因为懂得,所以她更明白自己处在这房间的什么位置。
  过了不知道多久,有人敲门,还是袁以姗:“棉棉,你去洗澡吗?”
  她先是点点头,想起来这样门外的人是看不到的,就回答“好”。又拖了一阵子,她现在总是这样,什么事都无法立马去做,灵魂拖累着身体都累。拿着换洗衣服出来,客厅空无一人,看来他们都收拾好了。
  等她洗完澡出来,习惯性地将屋内的灯都关掉,省点电费,借着月光摸回自己的房间,可到底是不熟悉,好像走错了。
  她刚想转身,就听到从房里传来的暧昧的声音。她的脸先是红了一下,却没有立即走开。
  门开了一条缝,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身站在那条缝后。
  林棉知道自己应该迅速躲开,装作没看见一样,摸索着回到房间里,而不是像此刻一样在黑暗里逗留,偷窥着房中。
  她心中生出一种诡异的理所当然。她是他的妹妹,理应知道他的一切。
  可能是直觉,可能是空气里流动起来的风,林聿暼向门那里,看到了那只黑暗中的眼睛,隐约间还看见了那人手腕上的玉镯子,它反着月光。
  他们并没有在做什么,袁以姗不喜欢他过度冷漠的样子,于是开玩笑一样捏住了他的耳朵。只是现在,林聿心里升腾起一股十足的恶意。
  他抓住了她的手腕,反身压上去。
  你做什么呀.....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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